皇帝的恩义, 此生无法报答了。 昌明殿,皇帝负手立于后殿,倚窗凭栏, 望着九龙壁,襄王还穿的朝服,慢慢吞吞走进来,表情忐忑,一副抱罪怀瑕的样子,拱手一鞠,低落的声音:“陛下......” 皇帝挥了挥袖,四下侍立的宫人躬身退出去,皇帝开始活动手腕:“说,昨天为什么拦我?” 襄王心知瞒不过,一时词钝意虚:“臣......臣弟......” 下一刻,拳头落在了身上,力道迅疾如风,他本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完全没躲,三拳下来,整个人横摔于地,官瑁掉落,衣领被一只愤怒的手扯住,皇帝又挥了一拳,皆打在肩头。 这是哥,第一次对他动武。 皇帝痛心疾首:“我说过,若敢动她!休怪兄弟做不成!我谁都不信,唯独信你!昨天若晚到一步,孤儿寡母两条命,你是要我后半生都在懊悔中度过么?淮南的事情,我已背了千条人命的包袱,若心爱的女人再因我死了,你可是要我抱恨终身,寝食难安,像个活死人一般坐在龙椅上,你是这么想的吗?我的好弟弟!” 襄王心中悲愤全消,自责地垂下了眼睑,颓然道:“哥,对不起,我只是想着,没了那个红颜祸水,你或许会难受一阵子,以后还会回到从前,我不忍见,我自小敬爱的兄长,那个立誓做圣君明主的人,为了个粉黛,整日黯然神伤,将来做出误国殃民的事。” 皇帝缓缓松开他,眉心挂着怅然:“连你也这么想?四弟,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我们在尔虞我诈中长大,前朝风诡云谲,后宫纷纭错杂,我很累很累。从少年至始,我就幻想,能觅到一片简单的净土,哪怕只是有一个女人,站在身后某个角落等着我,不为名,不为利,将我当作一个俗常的男人,我和她在一起,不用想权衡利弊,不用运谋筹算,不用猜疑各自的心思,让我的心,能有片刻的松懈,歇一歇。” 他扶着门牖,重新凭栏凝望,喃喃说着:“我找了那么久,只有她。” 襄王站起来,低垂着头道:“臣弟懂了,你放心,以后决不会了。” “你给那人送了几次信?” “一次啊,下人盯了一夜,从青楼出来,给了就回来复命了。” 皇帝眸光闪出一抹凌厉:“羽林卫昨夜审出,那人曾两次收到提示,这其中还有一个人,借了你的势。” 襄王忧虑起来:“如此说来,有人察觉了你和她的事。” 皇帝冷笑:“再缜密的网也有疏漏,再英明的智者,也必有其短。” 连着忙碌了两日才抽出空暇去山上,两个嬷嬷带着安可到林子里摘花去了,定柔独自坐在屋中缝纫小儿的衣裳,见到他来,唇畔展开灿漫的笑靥,颊边微微一红。 她放下针线,起身去沏茶,极力掩饰脸上的热意。“她们带了乌龙茶和云雾毛尖,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皇帝手中拿着一个长方锦盒,笑意温柔,“随意,只要你沏的,我都喜欢。” 这话说完,定柔脸上更烫了,心跳开始加快,努力忍了又忍,茶水倾满了,溢出了盏,险些烫了手,幸好他没看到。 “我听你嗓音有一点哑,做双叶茶吧,我师傅方子中的一剂,可以清热利咽。” “好啊。” 她低低沉着下颔,快步跑下了楼。 皇帝看出了她的窘迫,心头狂喜不止,转念又一想,若只是为了报恩,那......便少了意义。 过了会子她端着呈盘上来,面容已恢复了平静:“快吃吃看,仔细烫着,多含一会儿才有效果。” 他接过梅子青小盏,澄黄的茶汤,浮着几缕菊花叶子和紫苏叶,化了炒制的晶盐,慢慢啜了两口,果然纾解了不少,点点头。“甚好!” 当初你若去了昌明殿,凭这一腔灵巧的心思,日常起居,我何其有患。 他将手中的锦盒地给她,她以为是赠送,便摆手推脱:“我饱受君恩,如何再收你的东西?” 他笑了笑,眼底极快跃过淡淡的失落。“是你自己的东西。” 她“哦”了一声,忙打开来,一管紫玉短萧,竹纹,刻字,竟与师傅那个一模一样!“这......你怎做出来的?” 他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个脑瓜崩:“笨蛋!再仔细看看。” 并不疼,定柔拿起来细细观察,那箫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