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几乎离奇的景象,引着他的思绪少有地发散了很远。 五点,她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他从沉思中惊醒,小声道:“醒了。” 她很快就理清了状况,把脸放在他大腿上,也不惊慌:“要下班了吗?” “那要看今晚家里有没有人,”他眼底含笑,抚着她的长发,“睡得好沉。” “因为闻到你的味道了。” “像小动物一样。” “我就是小动物啊,”她笑,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绕着你飞的金丝雀。不过你现在也不缺绕着你飞的。” “那你就暂且停一停,栖到我心里来。” 她轻轻一哂:“黏不黏糊。” 他把她抱起来:“不喜欢以后就不说了。” “不许不说!”她忙道,探头亲他一下,笑道,“喜欢,多来点儿。” 领导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晚间夫人自然拨冗相陪。 拍完最后一个进门的素材,宁昭同放下相机,轻车熟路地换鞋进门:“平时回家多吗?” 沉平莛接过她的相机:“你不在的时候基本都在单位上。现在瀛台那边可以住,但这边离你更近,我也放不下我养的花。” “那地方风景倒是挺不错的。你有几个秘书啊?哦,这个能问吗?” 王幼临得到示意,含笑回答:“一共五位,分管不同的工作。” “那你是生活秘书?” “他是我的机要员,”沉平莛淡笑,“也替我安排行程,算半个生活秘书吧。” “那你好辛苦啊,”宁昭同感叹,又回头朝沉平莛笑,“不过阿堇不仅要帮我起草机要文书,还得帮我安排行程,这么想着,比他还累一点。” 王幼临知道到这里自己就不该听了,微微欠身,退到一边去。 晚间吃完饭,宁昭同还以为他要加一会儿班,结果他进书房两分钟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没拆封的书。 《协和万邦》。 宁昭同一看书脊就笑:“你办公室那本可是拆过的,王幼临说你都看过。” “看到了第三章,”沉平莛坐过来,“听说销量很惊人。” “在学术书里算得上畅销书了,勉强能回本,二手也保值,”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估计是名字迎合了咱国如今蒸蒸日上的国力与中年男性日益膨胀的大国期许,毕竟能坚持看到第六章我骂人的是少数。” 这话讽刺意味不免太重,他笑:“民族主义是双刃剑。” 能凝聚共识,却也容易引火烧身。 宁昭同带着点玩笑意味:“你要拉辔头吗?” “不知道能有几分成效,”沉平莛很轻地摇了下头,“日子过得不好,国族叙事就是镇痛的鸦片,但傲慢是有罪的。体制有惯性,乐意迎合大众对天朝上国的幻梦……万邦协和,可这世界早就不是周朝天下了。” 少有从他口中听到这样文学化的口吻,何况还是谈论一个相对敏感的问题,宁昭同顿了顿,最后只是道:“你都清楚,这就是好事。” “我清楚,我的人民过得不幸福,”他起身,“还在党同伐异,谈什么协和万邦。” 党同伐异。 宁昭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他取了东西过来,见她唇边一点奶渍,递上一张纸巾:“但我还是想跟你聊聊,因为你在第三章末尾说的这句话。” 她似有所悟:“同样的困境?” “对,持续升级的战争冲突、独裁专制、贫困、扭曲的不平等和退化的道德环境……”他端起茶,任馥郁的香气萦绕鼻腔,朝她微微一笑,“愿意跟我聊一聊吗?我知道,你很反感当下中国的政治生态,或许也是为了避嫌,所以常常选择沉默……我很想跟你聊一聊,仅仅向一位,体验丰富的中国人民。” 这样的姿态…… 她沉默了一会儿,蓦地笑了一声,起身:“好,不就是棋待诏吗,我这水平,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棋待诏? 他跟着起身,笑得无奈而纵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