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可能全靠真才实学。还专家呢,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找些八十年前的陈词滥调,换句话说就能有个体面的头衔——我呸!”刘洪谦骂骂咧咧,“你们这学术圈子,这些年越来越乌烟瘴气了,北京的鼻孔朝天,上海的排斥南京的,人南京也不爱拉着你们玩儿。成天就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学问的心气儿都没有了,丢人现眼!” 刘焕之撇了一下嘴,心说您老有做学问的心气儿,当年转什么行政。 刘洪谦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气得脸都青了:“你滚!滚出去!” “爸,你看你又动气,急什么急,一把年纪了,”刘焕之把老头儿按住,“我是实话实说啊。她宁昭同写文章署沉的名字,沉都不怕别人说自己求而不得,结果宁昭同转头又跟其他人结婚了,这不就是当婊——当国师还想立牌坊吗?” 刘洪谦冷笑:“你倒是想当国师,结果当婊子也卖不上价。” 刘焕之脸都绿了:“爸!你在家里还来这套,怕宁昭同找麻烦啊?” “刘焕之,我跟你说,别人我管不着,这些污糟话你最好给我吞进肚子里,一句也别往外蹦,”刘洪谦盯着儿子,一字一句警告道,“小宁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对家国的责任心比你们大部分人都强,绝对不是奔着求名去的——学术水平有差距可以提高,但基本的道德心丢了,不用小宁来找我麻烦,我先清理门户!” 原敬安一进门,把秘书打印出来的一摞厚厚的材料扔在茶几上,对黄冰道:“之一。” 黄冰已经听了一上午的闲言碎语了,大概猜到什么,脸色特别难看:“我……我这也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说人家是之一,”原敬安冷冷一笑,“还让我捞黄勇,我怕我刚把他捞出来,咱们一家全进去了。” 黄冰不说话了。 “等宁昭同回云南了,你再上门一趟,”原敬安吩咐,“多带几盒茶叶,其他就别拿了,她不收。” 黄冰应声,也不敢看他,回身去仓库准备了。 傅边山不想哭的。 但是材料在灵前一张一张地烧尽,空中烟气弥漫,碎屑横飞,惹得眼里的液体不断地往外涌,擦也擦不干净。 他有些恍惚,想起了很早很早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她站在院子外面,一头漂亮的卷发上面落满了阳光,花衬衫,廓形短牛仔裤,身段细细的,却套着一双大靴子。 那时候他心里想着,还没见过那么洋气的姑娘。而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娶到她。 他们领证的时候,她脸上似乎是有期待的羞涩的。 可为什么日子会过成那个样子,每天除了争吵谩骂就是冷战——他明明那么喜欢她,他怎么能对她动手呢? 是父母嫌弃她无法给家里带来助力,还是她的风情招惹了太多年轻人的目光? 他记不清了。 记忆太多了,沉得压弯了他的脊梁,他伏在墓碑面前,发出一个沙哑的长音,像是濒死的哭喊:“梅梅……” 他错了。 是他错了。 许诚握着那一摞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仍然滚烫的A4纸,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 快三十年了。 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回忆她了。 可是一向自傲的控制力在这一刻脆弱得一捅就碎,他惊慌失措地拽着那些回忆的尾巴,却眼睁睁看着它们溜走。他胡乱地往空中摸了两下,动作猛地一顿,许久,他放任自己滑到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太久了,太久了。 久到他除了恨什么也没记住,连她的容颜都模糊了。 “许诚,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发什么神经病啊东梅,你才喜欢男人!” “我肯定喜欢男人啊!” “那你喜欢什么样男人啊?” “嗯……我希望能找到一个,特别爱我的男人。然后我们生一个孩子,一个就够了,男孩女孩都好。我要把孩子养得皮实活泼一点,就像小太阳一样!” “许太阳好难听啊。” “许——你说什么呢许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