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境内各郡国之兵力都被抽调过半, 经长达月余的操练,集成一股逾十万的大军, 横穿冀州,直扑并州灵丘城而去。 照先前商定的计策,刘徇已先一步派出不少人手潜入并州。 梁弇深谙谶纬之术, 素靠着一身卜卦看相之术,与三寸不烂之舌,冒充刘氏宗亲才得今日之势力。刘徇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令派出的人手暗中联络并州当地的游侠等,于百姓间散播消息, 言梁弇冒天下之大不韪, 假刘氏宗亲之名, 引起众怒,目下并州的饥荒,便是天神降灾以惩戒之, ,不久, 梁弇更要遭灭顶之灾。 正值并州流言纷纷, 便传来刘徇大军压境的消息,一时间令叛军内人心惶惶。梁弇为压流言,数度当中占卦, 得出的结果却皆不如人意。饶是他凭借自己滔滔的口才,诓骗许多人,此番也是抵不住心底的恐惧,屡屡在下臣面前露出破绽,反令流言越发甚嚣尘上。 而趁此之时,刘徇又放出消息,言萧王军中有三倍于寻常行军的丰厚军粮,引本就面临饥饿缺粮的薛襄军蠢蠢欲动,不过十日后,便派出两万精锐,欲突袭阻截粮草。 然此举却正中刘徇下怀。 由刘季所率的先锋部队,早已于途中设下埋伏,待那两万精锐行至山谷之地时,便自山中杀出,自高处一面投掷石块,一面射出箭雨,不多时,便将那两万人打得措手不及,溃败而逃。 出战首捷,刘徇军士气大振,梁弇军则军心溃散。接下来月余,便越发顺利。 …… 而信都城中,虽远离战事,阿姝却每隔十日便能收到刘徇自前线命人快马送回的战报,有时还有他亲手所书的家信。 发回的自然都是一封封捷报。阿姝每每自阅后,便又送至冯媪与刘昭处,唯余下那封家信,收于屋中。 大约是因独身了二十多年,父母又早逝,刘徇先前从未有过写家信的习惯,此次离去前,他也只说过会命人送战报,并未提及写信一事。 是以当他出征近一月时,头一回有家信送来时,着实令阿姝又是吃惊,又是苦恼了些时日。 那信中并无许多话,一方巴掌大的丝帛上,只寥寥数语:“吾妻阿姝,战事顺利,吾尚安好。汝安否?” 阿姝将那块丝帛平摊于案上,来来回回的读了许多遍。 成婚近二载,虽常见他在书房中处理公务,可她自来十分有分寸,从不干涉探寻他的案牍。是以这算是她头一回见到他的亲笔字迹。 他的字迹算不得有大家之风,但结构端整,遒劲有力,自有风骨。 只是这其中的内容,却令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提笔在手中,迟迟无法落下。 若说他是头一回给妻子写家信,她亦是头一遭给夫君回信。信中只问她安否,她却不能只回个“安”字。 想了许久,她瞥见内室墙边的投壶,终于下笔:“吾君仲渊,妾亦安好。正勤练投壶,待君归来。” 她反复的看了看,只觉再想不出旁的话要说与他,这才满意的收入竹筒中,交给雀儿寄出。 数日后,这一节小小竹节被送至军中。 刘徇正与属下于帐中议事,送信者递进来时,他原本云淡风轻的面上,忽然闪过一瞬难以抑制的喜悦,然碍于有旁人在场,只轻咳一声,掩饰住心中的期待,将那竹筒小心的收入胸口衣襟中,才故作镇定的继续与人议事。 直至众人退散,只留他一人时,他才大步至案前坐下,将那贴住胸口处,已然被捂热的竹筒小心取出,剥去上头的漆,取出丝帛搁在案上。 先前阿姝还在邯郸时,他也曾收过她言辞恳切的求救信,只是那时的心境,与此时全然不同。 他望着那还未翻开的丝帛,除了抑制不住的期待,竟还有几分紧张。就连跨马上沙场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然待翻开,其中伶仃的两行字迹,又让他喉间一梗,一时有些难言的失落与不满。 原还期待她有许多话写来,却不想只这两句。 再转念一想,她本也不是那样爱絮絮的同他说话的女子,况自己所去之信,亦是绞尽脑汁许久,才写了那一两行,便也不再介怀。 日子还长久,一切都可慢慢来。 他无奈的暗自笑了声,一面摇头嘲自己,一面垂首仔细的阅她清秀的字迹。待看到“勤练投壶”时,眼前不禁闪现出她在邯郸时,同邓婉玩耍时,面涂胭脂,挫败恼恨的模样,与后来在信宫,他亲自教她要领时,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只怕无他在旁提点,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