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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假中,有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全世界都被遮成蓬松的白。我去你母亲在的医院中购买烫伤膏,看到你在院子里和另一个医生的孩子堆雪人。那个孩子哭闹起来很烦人,你必须按照他的意愿堆才能关掉他的嗓音。

    你太善良,这样迁就他。

    我会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比如,缝上他的嘴巴。

    笑。

    读到这里,你一定又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吧。

    这也是玩笑话,逗你的。

    对了。

    那个小男孩还在读小学五年级,有一双很大的黑色眼睛,叫蓝秉耀,你们都叫他耀耀。

    二十分钟后,他会趁你去卫生间的时间,跑去偷走你妈妈放在桌子上的那五百块钱。

    真是个坏透了的家伙。

    我撑着伞,从你面前经过,去前面的楼拿药。

    你似乎没有看到我。

    所以我不得不再度走了一遍。

    那天的病人不多,雪地上只有我来回走时留下的脚印。她终于抬起头,我感觉到她看了我一眼,下一刻,她郑重地对着那个坏小孩小声说:“看,真的有人会在下雪天打伞。”

    坏小孩说:“哇。”

    哇——

    收起你那和小孩同样张开的嘴巴,我的小麦穗。

    你不许“哇——”

    我不仅会在下雪天打伞,还会在暑假的每一个夜晚看着你回家。

    嗯,我是怪胎。

    现在你可以用任何可怕的字眼来形容我——但我想说的是,我对你的爱是干净的。

    也是那天,我的朋友撞破了他父亲和林棋蓉的偷情。

    意料之外吗?

    小麦穗?

    他竭力维护着他那早就已经腐烂的家庭,并尝试瞒过所有人。

    从他决定维护好父亲“好名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朋友已经变了。

    他需要心理上的那个完美父亲,需要父亲在他心中永远伟岸、高大。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在记忆中留下完美的印象。

    就像我们读一本后半截不知所云的小说,有时候,我们会宁愿让作者不去写那后半截,宁愿故事在最精彩的时刻停住,也不想看那后半截的乱七八糟和全盘崩溃,不是吗?

    我的朋友会希望作者在写出高,潮时死去。

    那样大约能令读者的爱得到永生。

    扯远了。

    小麦穗。

    我没有那样极端。

    看着我,转过脸,看着我。

    听我讲。

    即使我们的未来并不能尽如人意,即使我需要戴着这个面具几十年、死去,我也愿意为和你的相处付出加倍的努力。

    我希望我们能够有美好的结局,可若是它并不完美,我也会尽力保持你的舒适和愉悦。

    还记得吗?

    “爱是慈悲”。

    这一点,是你教我的。

    可惜现在的朋友并不如此认为。

    他认为的慈悲,就是保全一个人的名声。

    如那血淋淋的“烈女”,他也需要赐给父亲一尺白绫,成全他的“贞洁烈父”。

    这样很好理解。

    小麦穗,我知你读过许多反封建、反压迫的书,我也知你作为女性,能够更深刻、比我更能感受到同性的悲泣。

    所以你会理解我的朋友。

    我也能理解他。

    但唯独不能理解的,是他从“我的朋友”变成“我的敌人”。

    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相同的运动喜好,也没有更多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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