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许瑾并非是直接导致余青蕊会那样惧怕的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得提前准备才是。 将车窗推开一条缝,朝外瞅了许久,贺七娘缓缓将手攥紧,看向正在整理药箱的大夫,试探着问道。 “大夫,刺史的伤势......” ———— 黑云低压,冰凉彻骨的雨水滂沱泄下,分明还是白日,室内却是昏暗的不得不燃起烛火。 虽有远松持伞在院门候着,但贺七娘下马车后的这段路,仍是将蓑衣下本就湿得差不多了的衣裙浇得黏在身上,冷冰冰的,使她的嘴唇都不由自主地泛出了白。 远松将她送到许瑾房前,道一句得去吩咐人为她备盥洗的热水与衣物,还请她自便之后,自退了下去。 贺七娘脱下蓑衣搁到廊下,静静看过面前紧阖的房门,雕花木纹后糊了薄薄的绫子,透出屋内的暖黄烛光。 垂下眼帘,贺七娘的面容掩在被雨淋湿的碎发后,在阴沉沉的天色里,叫人看不真切。 过了许久,她才弯下腰,将已经被黄泥水溅得不能看了的鞋袜脱在门外,又用力拧了拧湿透的裙摆,见着雨水从指缝中浸出,这才松手。 扯着被拧皱的裙子展了展,好歹展平了一些,贺七娘直起身子,双手将脸旁濡湿的碎发捋到耳后,吁出一口气,这才抬手扣了扣门扉,然后轻轻推开面前的房门。 一股凉风自门缝中钻进屋内,吹得里头燃着的落地烛台上烛火跃动,在墙面上投下水波一样的影。 脚趾点上屋内铺着的细墁方砖,凉意自脚下倏地钻进心口,迫得贺七娘不得不将加快脚步,揪起黏在小腿上的裙摆,直往榻前铺着的那块毛毡上跑去。 踩上隔绝凉意的毛毡,贺七娘用脚底踩着自己的脚背蹭了蹭,好歹是把那股残存在脚下的寒凉触感驱散。 目光落于几步开外的床榻,一旁的矮几上,燃了一盏缭缭倾吐着安神香气的黄铜香炉,自莲芯里缥缈升起的薄烟,显出其后煞白的面容。 不受控制地步步走近,贺七娘看着仍旧未曾昏迷中醒转的许瑾,耳畔响起早先大夫在马车里说的话。 “伤在心肺,需得静养。但刺史并不肯遵从医嘱好生休养,再加上伊州气候本就干燥,加重了咳症,这才会连连用药也未能见效。” “至于这昏迷不醒,还是与刺史身上积年累月的旧伤有关,沉疴已久,又一直没有好好养着......” 积年累月?旧伤? 视线触及许瑾露在薄被外头的肩膀,敞开的衣襟下,大夫们为他新换的绷带露了小半,倒也没比他这张血色尽失的脸白上多少。 往日有心欺瞒她时次次带笑的眼眸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圈淡淡的青影,他眉心皱起,许瑾的这副模样,就像是在昏迷中也极其的不踏实。 似被眼前的这张面容所蛊惑,贺七娘怔怔地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眉间。 作者有话说: 唉~~晚上有事的说~~今天提前更这些吧~~唉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为什么人人都要放弃许瑾(涉及前世和小时候七娘给的糖)◎ 当熟悉的晕眩感席卷而至, 许瑾自知,他又将再一次坠入往昔旧梦。 破开重重叠嶂,他在这吞噬天地的漆黑浓雾之中, 朝那微光荧荧之处疾步而行。 随着那处光点愈发变得明亮,自年少起便已不敬漫天神佛的人, 再一次有了祈祝于天地的念头。 他期望此次于梦中所见的, 会是害得七娘芳华早逝的真凶。 尚在东都之时, 许瑾曾在旧梦中窥见阖府支起的白幡,摆放于堂前的棺椁内躺着烧焦如枯炭的尸身,人人都用哀戚的语气同他解释, 那是“他”带了腹中孩儿一道,不幸逝世的夫人。 他眼睁睁看着当时的“许瑜”提刀闯入灵堂, 二话不说便要拔刀劈砍那荒唐至极的贺氏灵位, 却被闻讯赶来的殿下从后偷袭,以手为刀劈晕了过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