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一丝笑,“抱歉,没时间。” 五姨娘是这时候进来的,她没敲门探进半个身子来,“怎么,有客人?” 她把周先生送走,回来的时候五姨娘已经坐在她原来的座位上了。 “怎么,这不是女装店么?怎么来了男客人?” 五姨娘人当然不坏,但舌头不免有些长,杜加林随便扯了个谎,“他预备送女友礼物当惊喜,就自己来了。”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平头正脸的你都眼熟。” “这个好像是真见过,诶,你门口怎么回事?” 杜加林想五姨娘是不怎么看报的,“一言难尽,总有人看这店不顺眼。” “砸店的人抓到了么?” “没呢,警察说是作案的人长相太过普通,实在难找。难道非要长着三头六臂才是不普通么?”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你跟念之说过了么?这里警察局的局长是个英国佬,以前府里办宴会的时候,他还来过呢。你去找局长,上面有命令,手下的人总要当回事。” 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第41章 茶室里, 傅少爷靠在沙发背上, 手里夹着香烟,聆听他老子的教诲。 他外套脱了,穿着衬衫马甲,两条腿叠搭着, 相比他的随意, 傅行长则要严肃得多, 他老人家端坐在沙发上, 叼着象牙烟斗, 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不管怎样,你就算对媳妇不满, 也至少应该生个孩子再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你已经四岁了。” 傅行长眼前又冒出一个团子样的傅少爷,那时候他哪里是眼前这个样子, 他出外做生意,儿子抱着他的大腿不让他走,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得他心一绞一绞的。儿子六岁的时候同他玩五子棋,怕他不愿意玩了还假装输给他,后来他把儿子让棋的事献宝似的讲给夫人听, 他那出身名门的夫人还笑他幼稚。 直到傅夫人去世,他在她眼里, 也一直都是幼稚的。傅行长十九岁结婚, 同年乔氏二十四岁, 女大三抱金砖,傅行长平白得了将近两块金砖。关于乔小姐也就是后来的傅夫人大龄未婚的原因,有多个版本的传说,但傅行长那时并不在意,他是个家室伶仃的穷秀才,无所依傍,只有一个可算华丽的皮囊和一腔的抱负,况且乔小姐貌美且饱读诗书,陪嫁也远胜过两块金砖,算来算去,实在不算吃亏。 傅行长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加上年轻,反倒更喜欢年长的女性,纳年轻女子为妾是后来的事了。但他并没有激发出乔氏的母性,女性往往比男的更早熟,他们生理年龄相差不小,心理年龄更是悬殊,傅夫人连残余的爱情也懒得施舍给他,她不光对自己的丈夫缺乏母性,面对自己的儿子也很少散发过母性的光辉,尤其在儿子五岁以后更为明显。 为此傅行长深感委屈,他受了委屈,却舍不得儿子受屈,他少失怙恃,发誓要把自己童年的缺失在儿子的身上双倍地补偿回来。娘不疼,爹更要爱。他会唱六个国家版本的摇篮曲,得空就去带儿子放风筝听戏,傅少爷小时候身体不大好,他一夜夜地陪床。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好父亲。 他不希望儿子成为一个怎样的人物,他已经挣了足够多的钱,作为他的儿子,去享受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快乐,然后把傅家的血脉传承下去。自儿子生出来,傅行长便开始研究中外的教育书籍,他虽然是儒家弟子,但在教育儿子上并没有搞君臣父子那一套,他放下了中国父亲的架子,把自己的儿子当朋友来相处。 他理想中的儿子,也是他未能实现的自己,是一个活泼健康,热爱文学和艺术,视金钱如粪土的青年。尽管傅行长做了诸多努力,但令他遗憾的是,傅少爷还是没有按着他预想的成长,他既不活泼,也不视金钱如粪土,他学的是经济学,做的是土地的买卖,以赚钱为乐。当然令他庆幸的是,儿子还算健康且对艺术有些造诣。 傅行长说完,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劝道:“你就算不想承担你做丈夫的责任,也不能说自己肾有问题嘛,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可是很大的名誉问题”虽然傅少爷在外面人模狗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在傅行长眼里,不过还是一个毛孩子。他自认儿子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自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