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爷这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他练过空手道,有着强烈的防范意识,身体先于精神而行动,在他觉得自己身体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对手给甩出去。 杜加林手拄着地毯,试图爬起来,可身体到底不受意志的摆布,她忍着痛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不都是你期望的么?”傅少爷看她吃痛的样子,“你没事吧。” “我期望的?”她怒极反笑,可笑声还没出来,不由得痛得吸了一口气。他在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有强烈的自省意识,便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去检讨自己。这傅少爷也太好强了吧,就因为她间接地散布过他不行的言论,他就要马上证明给她看,即使他根本就不需要,可能还很反感。傅与乔凡事力争上游她是知道的,可他这么争强好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傅与乔走近她,伸出一只手,她并不递过去。 “你走吧。”她愿赌服输,自愧不如,人之所以成功是有理由的,她不能成功也是有理由的,怨天尤人不如怨自己。 “我走了,连电铃都没人给你按。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做出这种样子。” 他索性把她抱到了床上。 傅少爷十五岁那年,那个有着深眼窝绿眼睛的普鲁士女人告诉他,和男人不同,一个女人以退让来证明她的魅力和标榜她的无辜,尽管事情全是她们招惹的。那时候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至于给他普及知识的德国女画家,他把她当作母亲一般的存在。在他眼里,母亲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尽管后者囊括了前者。那是很久远的事了,记忆是无法埋葬的,往事如一条狂妄的老狗,你以为你躲得够远了,可一回望,它还在那里狂吠。 傅少爷看着他的太太,眼下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对她没兴趣的时候,她时刻去招惹她;等他稍微对她有了点兴趣,她又总是说不。傅少爷想,那句描述女人的话大抵是没错的。 他懒得应付她的曲折心思,可毕竟是他把她给摔的,无论怎样,这么对一个女人,都是说不过去的,摔了她又抛下她也绝对不是绅士所为。 杜加林由于太痛发出呻吟声。 “你是故意的吧。” 她于是忍住不叫,身体的痛是一方面,她陷入了一股自怨自艾的情绪。她以前总是把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归结到毕竟是书生上去,可即使是书生,也有文天祥那样的,况且,她的学问比周老先生差得多,也好意思用人家的话标榜自己。这样想着,她不争气地留了一滴眼泪,她装作要擦汗的样子,“都九月了,怎么还这样热?” “你未免也太weak了吧。” “你说得对。”他一语双关,既嘲笑她身体虚弱,一摔就倒;又讽刺她精神软弱,这点儿破事儿也流眼泪。杜加林想,他说得对,她从不敢单刀直入,遇事只想着迂回,九曲十八弯之后总是偏离了目标。她要想离婚,就应该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而不是他反对她就后退一步,这实在太软弱了。 “你以后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您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虚弱意志就不免软弱,此时她提离婚,不仅不决绝,反而会显得像撒娇。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非得有健康的身体支持不可。说完她又补充道,“你可以走了。” “你真的疼?” 杜加林咬着牙说:“我一点儿都不疼。” 她哪里像不疼的样子?傅与乔想,他这位夫人的话以后一律往相反的方向去理解就可以了。她让他走,其实是让他留下;她说不疼,当然是疼。他让人专门去请了骨科大夫:“不行的话,明天去拍x线片。”他给她披了衣服,等着大夫到。 她实在可怜,也有一份他的责任,可他实在找不着话来安慰她。他从书房拿了文件来看,又给她取了八卦小报让他看。他坐在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