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醉话,当事人大概早就忘记了,他却还清晰地记得,清晰到了每个字都能精确复述的程度。那时陈里予攥着他的衣领,将外套拉链附近的一小片布料揉得皱皱巴巴,说出的话也像被揉碎的衣料一般,柔软地皱成一团,颠三倒四语不成句。 江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 一定要走吗,我不想让你走,这里太冷了 别走。 那时他说了什么呢手忙脚乱地哄人,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离开,最终还是在心疼中败下阵来,抱着对方不再言语,偶尔低头吻去人眼角的泪水,再任由神智不清的小猫得寸进尺,反过来钝钝地亲他咬他。 喝醉了的人比平时还要黏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抱住他不肯松开,滚烫的嘴唇凑上来,神智不清地蹭过他脸颊下巴,猫似的轻轻啃咬,连咽喉处脆弱的突起也不放过,聚焦虚晃的眼睛略微眯起,瞳仁中闪动着细碎潋滟的水光,比古老传说里的妖怪还要勾动人心,惯常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大片的红晕来,连带着眼角都是红的,让他无端想起陈里予的某幅画大片烂漫的桃花,夕阳,还有画面中央撑伞侧目、面若桃花的少女。 太烫了。 他又哪里经得起这样明晦闪动的撩拨,被最后一线理智牵引着堪堪保持清明,狼狈地后退不让人继续咬他喉结,想起身给人冲一杯蜂蜜水醒酒陈里予却误会了他的意图,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出奇执拗地按住他的手腕,连带着两个人都失去平衡,倒在柔软的短毛地毯上。 陈里予趴在他胸前,似乎摔得懵了,渐渐没了撒酒疯的力气,就这么安静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来他到底也没干什么,把睡着的人抱回床上,喂了些温水,又自己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思考人生至于几个小时后陈里予被宿醉头痛疼醒,一脸茫然地质问他发生了什么就是后来的故事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少年未竟的回忆。江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界面上赫然显示着那个几秒前才让他神游天外的名字。 少年一愣,耳廓间泛起难以察觉的红,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幻想,有些做贼心虚。 喂,小瑜,他用力揉了两下发烫的耳朵,才接起电话,用如常温柔明朗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第84章 抱我 作者有话说: 处于清醒的状态下,陈里予的声音自然也和记忆中醉酒的时候截然不同,是近于冷淡的清澈叫他名字的时候又隐隐带上了柔软的笑意,很淡很淡,几不可察。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如是回答,今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打一次电话,汇报近期的状态这是离开F国之前约好的,原以为陈里予会把醉酒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非但记得,还记的十分仔细。陈里予所在的时区零点已过,对他来说确实是二月的最后一天了。 不过说到底他也才走了一天,有必要特意打电话来汇报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吗 江声忍不住弯起嘴角,对他拐弯抹角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将通话中的手机换到左手,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配合道:嗯那说说看,最近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嗯,有,陈里予靠在阳台的栏杆旁,望向远处皎洁的明月,眼底映出一抹月色,像是不自知的温和笑意,昨天,不,前天晚上吃了速食饭,营养搭配均衡的那种,也没有挑食,连胡萝卜都吃了。今天的早饭是热咖啡和切片面包,自己学着煎了鸡蛋,姑且还算能吃;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学校餐厅吃的,到家以后还吃了一个苹果。 像小孩子一样汇报三餐,听起来实在有些荒唐,只是依照先前约法三章的内容,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合乎情理的话题了,不小心就说得详细了些,好让电话晚一点挂断。 江声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眼前台灯投下的圆形暖光,无端想起月半时分的圆月:有好好喝水吗?还有耳鸣的药。 每天都会喝不少于1.5升的温水,陈里予顿了顿,在告诉他自己哭了一场所以忘了吃药而且耳鸣更严重了和用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敷衍过去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前者,忘记吃药了,等一会儿就去挂电话之后。 生怕江声说出那就先把电话挂掉去吃药吧这样的直男发言来尽管他早就知道,在积累了几个月的点滴进步之后,某个人已经逐渐从各类爱情小说里默默吸取经验,快要摘掉直男标签里陈里予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太苦了,现在还不想吃,而且我还有事要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