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谏之察觉身后一轻,他没犹豫,就手挟起撄宁,三步并作两步退回院中。 差役们终于关上了院门,短暂的挡开外头的咒骂声,几人一起顶着门防止被人群冲开,所幸,那群难民还没有胆子破州衙的门。 院中。 宋谏之松开怀中的人,却见她紧紧闭着眼,手抖的跟鸡爪子一样,颤颤巍巍抹了把面上血珠。 见晋王殿下脸色冷的要结冰,徐知府本欲开口先告个罪,却被他这神情吓得不敢再吭声。 只见他垂下头,眼底寒意稍退了些,抬手要去捏自家王妃的下巴,却被晋王妃一偏头躲开了。 什么郎有情妾无意的场面。徐知府赶紧埋下头不敢多看,奈何他能闭上眼,却闭不上耳朵。 “怕成这样,还要动手?” 宋谏之语气还冷着,却莫名让旁人察觉出了亲昵。 明笙也紧跟着凑了上来,拿着帕子要给自家姑娘擦脸。 撄宁却闷头倒退了几步,拉开了与院中其他人的距离。 “不是……”她声音里掺着微不可察的哭腔:“外面不少难民染了疫病,身上都是红色的斑疹。” 晨光熹微中,她抬起了头,薄薄的眼皮上还残存一抹红痕,努力睁大的圆眼睛里有点潮意,说的话却格外明白。 “你们都离我远点吧,我身上溅了他们的血……你们离我太近,会被传染的。” 话音刚落,她就紧紧抿住嘴,嘴角往下拉了个难看的弧度,眼角也迅速红了起来。她强撑着没有哭,只是慌乱的瞥向宋谏之时,才下意识抽了抽鼻子,眼底泄出一点无助。 “先别慌,”姜淮淳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嘴上却说着安慰的话。他接过明笙手里的帕子,赶忙去厨房浸过水递给自家妹妹:“不一定会传染,我去请大夫,这边后墙有多高?” 明笙闻言也醒过神来,赶忙领着他去后院矮墙处,州衙没有后门,现下又出不得门,要请大夫只能翻墙去。 转身前,姜淮淳看了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晋王,暗暗叹了口气。 他原还以为晋王对自家妹妹有几分情意,现下看来不过尔尔,但也不难怪,天潢贵胄万金之躯,怎能来担风险?只是他作为兄长,难免为撄宁抱屈。 若是撄宁真出了事……他不敢再想,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脚步匆匆的赶往后院。 院中剩下的几人大约也是害怕,各自散开忙了起来,只剩下宋谏之和十一在旁。 撄宁还在胡乱抹着脸,白瓷般的面皮被她搓成了淡粉色,她害怕的时候话就格外多:“我会发高热,然后长斑疹,吃什么吐什么…今年的樱桃刚开始熟,我还没来得及尝尝……” 十几年前,泸溪也闹过疫病,她那时虽不记事,也记得阿耶从医观回来时发出的沉重叹息。 终于,她没忍住说出了自己最深的忧虑:“我会不会死啊……?” 宋谏之没有回应。 他恣意畅快的活了十九年,从来没尝过情绪被旁人牵绊的滋味。 世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容易了,为人行事的准则只凭两个字,他想。 想作孽便作孽,想杀人便杀人,从没遇到过他不敢、不能做的事。 可他偏偏碰上了眼前的人。 没有丝毫骨气可言,一点小聪明也只是勉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