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面孔,孩童好奇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只有一条,你们切切实实说中了,说真了。他确实纳了弟之妾室为妃,确实存了私心私欲。” “可他从来没有避讳过,亦敢直面所有的污言秽语,因此你们才有站在这里替流民声张,替天下人抱不平的机会。” “你们是堂堂正正的人,有父母妻儿,也有七情六欲。那么他为什么就做不得堂堂正正的人?不能有七情六欲?” 人群中一位老儒生拄着拐杖,听闻此言,只觉世风日下,一个女子,将七情六欲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他颤颤巍巍开口:“你又是何人?缘何替那暴君辩解,莫不是你就是那恬不知耻……” 宜锦目光清亮,静静地站在那处,她直视那位老者,“没错。我就是老先生口中恬不知耻,甘为下贱的薛氏。” 那老者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女子竟然敢承认,他敲着拐杖,憋红了脸,“不知羞耻!” 宜锦立在原地,没有躲闪,亦没有愤怒,她的声音虽轻灵,却掷地有声,“今日先生之言,伤不得我分毫。先生伤我,不过是为了伤他。” “尽管我一人之力卑微如萤火,却也想要哪怕一人知道,他是君王,亦是人,心中有儿女私情,亦有社稷山河。与眼前诸位,并没有任何不同。” 她静静说完这些,向周边衣衫褴褛的流民深深行了一礼,“陛下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们。” “当年他为燕王时,曾在北境浴血奋战,不肯让任何一个大燕百姓沦为忽兰之俘,而今他为君王,此心也从未改换。诸位若肯信我,先至粥棚饭饱衣足,届时登闻鼓前,口诛何人,又为何人申冤,想必诸位各有公断。” 人群中仍有窃窃私语之声,却没有方才那样激烈,但却没人敢进宜锦身旁的粥棚。 那几十个流民就是在粥棚的善施中丢了性命。 他们不敢信朝廷,更不敢信宜锦。 就在此时,一个五六岁左右,穿着褴褛的男童却犹犹豫豫地行至她身侧,一双眼睛亮如冬日启明。 他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道:“姐姐,我信燕王,也信你,我要吃饱饭,穿暖衣,像娘亲说的一样,长成燕王殿下那样的大英雄。” 他很小的时候,便听娘亲讲过燕王殿下的故事,燕王如何逐忽兰,定北境,又如何训练龙骁军,爱护百姓,他倒背如流。 娘亲死在忽兰人手中,却也曾受燕王殿下庇佑。 他愿意相信燕王,相信眼前这个姐姐。 宜锦看着这张稚嫩却经风霜磨砺的脸,眼底渐有酸涩之感,她平稳了心绪,揉了揉他的脑袋,“走,我们吃饭去。” 那些流民看到那孩童狼吞虎咽地喝着浓稠的白米粥,吃着拳头大的雪白的馒头,却没有任何不适,渐渐也自觉排队领粥。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只余流民的队伍在缓缓动着。 不远处的山道密林之中,章太后看着眼前剃了度,模样消瘦的儿子,只剩下心疼。 萧北捷穿着僧袍,神情不悲不喜,唯独看向那粥棚中正在施粥的女子时,眼神微微动了动。 他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儿臣不孝,这一年来虽在近处,却不敢探望母后。让母后受委屈了。” 章太后哪里会怪儿子,她道:“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与母后终生不见,母后也忍得。眼前你舅舅替你谋划,京中风波诡谲,不宜久留,你自暗道出去,没等到你舅舅的信,就待在石城郡,哪里也不要去。” 萧北捷一一应下,母子二人别无他话。 第36章 遗恨 云来书院的一番辩驳, 很快就在士子中传递开来,有人赞薛妃情真意切,有人贬她不知羞耻, 但流民们却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奋。 宜锦与芰荷施粥,分发衣物,她们二位皆是女子,长相可亲, 又并不讲究规矩身份,如家中亲眷嘘寒问暖, 那些流民也渐渐肯与她们平和交谈。 有个老人手里捧着粥,佝偻着腰身坐在山阶上,眼含热泪,“老朽的儿子……,便在龙骁军中。乾马关一战,老朽再无他的消息, 心中有了猜测, 却不肯相信。他今年才十八岁,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