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着的。 挺拔沉暗的身影立在那座小屋前许久,背对着模糊的月光,只有指尖的烟烧得猩红。 门忽然“吱呀”的一声从里边打开来,女子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孩出来,也许是让小孩起夜。 也是打开门,她抬头看到门口不远处的身影时猛地顿住,胸口慑人的惊恐在两秒后消散。 只剩冰冷了。 哪怕不亲密,但共同生活一年,她不用几秒就能把他认出来。 随即却是视若无睹,抱着小孩从他身边走过,往里边的屋舍走。 老人家从里边开门,感激的笑着:“哄睡了?” 女子点了点头,“睡得很好!大概能睡到天亮了。” 等老人像往日的千恩万谢后,她才往回走,神态清凉黯然,经过自己门口的人也没停步。 云厉指尖的烟已经捻灭,长腿迈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他们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到一年夫妻,陌生到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他对任何人的冷漠都不及对她。 以至于此刻竟然连可以打破冷寂的话都没有。 半晌,他终于冷冷的嗓音,“见到本王不行礼?” 她清冷的抬起眼看了他。 放在以往,这已经是对他的不敬,没人能这么近的瞪着他,还用着这种怨恨的眼神。 末了,她可笑的启唇,“拜王子恩赐,我已经不是您的市民,恕我愚笨,请问外籍人士该怎么和王子行礼?” 相比于曾经唯诺、温婉的王妃,她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如果您觉得不高兴,请随意处置,总之我已经没有家人、没有身份,生死也就一条贱命!”提起整个宗室半年之内的没落,她终究是有怨恨的。 她无能为力,连和自己的丈夫求个情都是奢侈! 因为换来的,只会是他的冷漠而视若无睹。 云厉低眉沉郁,看着她涌起的情绪,不带他言语,她已经转身回屋。 他没有跟进来,也没有任何为难,平静的到第二天,好像这个人就没有出现过。 她依旧帮老人带孩子,依旧带孩子睡着后再送回,屋外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夜里寂静,湖面的月光模糊而平静,忽然又被一阵风打散。 小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声。 以往她没有警惕,可是这两晚都绷着神经,这会儿忽然蹙眉。 刚要转身查看,只觉得一股气势在黑暗里快速靠近,被子也被掀了一个角,身边的位置忽然多了重量,整个人也被温热裹住。 那一瞬,她脑子里涌出许多孤独不眠的深夜,也有两人零交流纠缠的讽刺,每一帧都戳着一个女人的脆弱。 甚至她流放的前一晚,床的另一半冰冷得可悲。 沉寂了一年多的委屈和怨恨全都钻了出来。 可她刚要有点动静,双手被他从身后封在胸前,开口便是沉沉的一句:“结婚了么?” 按照惯律,她和历史上被休掉的妃子一个性质,没了身份,没了籍贯,成了一个黑户,她和他的婚姻关系自然是不存在了。 她用了力的想远离,反而被他一次次的往胸膛深处按,“孩子是谁的?” 在她的印象里,在民众眼里,伊斯王子高高在上,冷得生人勿进,说话永远没有温度。 现在也是,依旧低沉冰冷。 她依旧是不发一言,好像和他交流是一种煎熬。 终于在听到他的下一句时,她从他怀里转过身。 云厉说:“既然未婚,明天跟我回去。” 眉心紧蹙,“我已经没有家人让你的皇室去折磨了!” 当初她被选中,也曾经欣喜过,但是那一年也成了她的煎熬,现在让她选,宁愿不做王妃! 现在的他们之间没有阶级差别,她也不必对他恭顺唯诺,被束缚的双手紧紧握着瞪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木屋很简陋,床并不大,云厉结实的身躯略微一挪也可能掉下来。 索性忽而翻身往上,居高临下,也清晰无比的低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照旧淡漠,却道:“甜甜、蜜蜜最近念你了,只认你。” 呵!她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讽刺的看着他。 云厉从小被人奉承,他忽然觉得她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面对他,反而让人舒适。 两年前云厉娶了妃子,没有隆重的办过仪式,也没有对外宣布过,但他的两个妹妹是知道的。 她和两姐妹也见过两次。 很早前,传言就说过,云厉对王妃的要求不高,但至少一条要满足,那便是对他的两个妹妹足够好,必须得她们认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那个被认可的,因为不在乎了。 所以听到他这样的理由,只觉得可笑。 “是不是我不答应,就真的连命都没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