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着身上的土腥气,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昨晚他做了个很混乱的梦。 梦到他病死了,灵愫跪在他坟头痛哭流涕,哭着求他原谅。 “阁主大人,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跟蔡逯那贱人走!求你原谅我吧!” 梦里他已经成了一道鬼魂,站在自己坟头,冷眼旁观她迟来的道歉。 他说:“现在知道后悔了?速速给我烧盆纸钱,我就勉强复活一下。” 灵愫就赶紧烧了好几盆纸钱。最终他又活了,俩人又像从前那样了。 倘若他还病着,甚至病得神志不清,那她一定会后悔,会不顾一切跑来照顾他。 可现在,他的病甚至不用治就好了。 那他还能用什么借口,让她回来看看他? 阁主感到自己脸上很皴。 一摸才发现,噢,原来是泪反复流,又反复被吹干后留下的干印。 他难得哭一次,难得学她的情人,那么没尊严地跪着。 可能这些她都没看到,又或是明明已经看到了,却不想管他。 阁主冷哼一声,从草地里站了起来。 他吹了个能把天响裂的口哨声。 下一瞬,数只信鸽朝他飞来。 他飞快研墨,写了十几封信,一一塞给信鸽,让信鸽群飞去蔡逯的私宅。 这下非得让她收到他的信不成。 * 天亮时,蔡逯才歇下。 他睡在灵愫身旁,脑袋困,可眼睛又想睁开看她。于是他眯一会儿就睁眼,眯一会儿就睁眼,生怕自己一旦睡着,看她的时间就少了。 灵愫的呼吸声很平稳,他把脑袋凑在她脸边,把呼吸调整得与她同步。这样就像在共用同一个心脏,血液相通,筋脉相连。 呼吸共振是一场虔诚的神.交,他感到他已经用他的呼吸侵入了她的思绪,并把他的爱与念,一并栽植到了她的脑里。 可外面的动静突然不允许他继续栽植下去。 忽然有一群鸟飞来,盘旋在榉木窗外。紧接着,这些鸟就用喙啄窗,用爪挠窗。 窗边“咚咚”声不断。 灵愫捂住耳朵,翻身躲到蔡逯怀里,“什么动静……” 蔡逯搂紧她,“没事,继续睡吧。” 很快,院里几只海东青就猛地朝那群鸟袭去。 因这些鸟来路不明,所以海东青都收敛了力度,没把鸟咬死,只是不断驱赶它们。 然而这些鸟可真是执着,一直往窗上扑。 蔡逯抬眼看了看。 原来这是一群信鸽,想是要破窗进来递信。 兴许是窗边动静实在太大,不一会儿,灵愫就被吵得睡意全无。 她坐起身,让蔡逯去开窗。 这窗刚一开,信鸽们就齐刷刷地越过蔡逯,直朝她飞来。又都很乖,挺着肥嘟嘟的身站在床榻上。也不叫了,也不闹了,乖乖地等着她拆信。 灵愫揉了揉眼,显然是还没搞清情况。 蔡逯说他来处理就好,结果说完话刚抬起脚,那群信鸽就齐刷刷地瞪向他。 是的,他居然从鸟眼里,看出了厌烦。 蔡逯顿住脚。 灵愫开始拆信。 第一封写着:“绝交!” 第二封写着:“绝交!” 第三封第四封亦是。 …… 第十六封亦是。 现在,她手边只剩下一封信没拆。 所以她一共收到了十七封信。 “十七”这个数字就很微妙。 灵愫拆开了最后一封信。 信上写着: “你居然有耐心连拆十六封?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和好了。” 好幼稚的阁主。 灵愫捧着信纸,“噗嗤”笑出声。 越是笑,越想笑,笑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