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呆惯了的,还做过花魁。做过花魁的,样子自然不差。听她自己说,是遭了小人暗算,才被发配到了这里。要不然,她这会儿已经是王公贵爵家里的姨太太了。 而缩在帐篷角落里那个,安怡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会儿也是不剩下几口气了,不知道还能捱几日。这样的人最受罪,不想受被发配侮辱的苦处,又也狠不下心去死。就这么捱着,做些无谓的挣扎。 阿香和姜黎也是看到了这个,站起身过来她身边,伸出手碰她一下,问她:“你还好么?” 这人便往后缩,不抬头也不说话。这让姜黎想起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不想理任何人。一个人静静悄悄的,活着死了,都没什么所谓。要说哪里不同,便是这姑娘显得柔弱可怜。当初姜黎不是这样的,她面上带着傲气,死撑着那口气,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 姜黎看着她,便叹了口气,跟阿香说:“去伙房给她要些吃的吧,肯定是没吃了。” 阿香点了下头,又与帐里的女人交代几句,让看顾些,两人便出帐篷往伙房去。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吃的是不剩什么的。阿香和姜黎都知道赵大疤不好相与,自然去找周长喜。周长喜也与两人相熟,便随意找了些吃的出来,给她们说:“早上吃剩的馒头,没什么好的。要粥菜什么的,没有了。” 姜黎看看那半干的馒头,又看向周长喜,“给壶白开水也使得。” 这没什么难,周长喜便烧了一壶给她。姜黎便拿了这些简单粗糙的吃食,回去帐里。到了里头发现,那姑娘已经坐起来了,在女人们堆里,脸上仍挂些惊猝猝的神色。 姜黎和阿香到她面前,把那馒头送到她眼前,“没什么好东西,吃得下么?” 一路上过来,哪里过过什么好日子。这姑娘伸出手来,接下那馒头咬在嘴里,眼泪便啪啪往下掉。阿香那边儿给倒了碗白水,回来她旁边挨着坐下,“觉得噎的话,喝点水顺顺。也别太难过了,来都来了,安心待下。” 这姑娘接了白水,喝一口又去咬馒头,仍是不说话。阿香便又开始絮叨起来,说什么,“习惯了也就好了,你瞧咱们不都好好的。你只要记得,把那些个军爷伺候舒服了,自己也才能舒服。别犟着性子,自己白受罪,折腾不下几回,还得爷长爷短地伺候……” 姜黎听着阿香说这些话,再看这姑娘,心里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家里遭了难,一日不得好过,到了这里,谁都不能立马就抚平心里的伤痕爷长爷短千娇百媚地去伺候男人。阿香说的话哪里都没有错,可是,总归是太轻巧了。 姜黎吸吸鼻子,打断阿香的话,温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沉默了半晌,而后轻启双唇,“卫楚楚。” 第29章 发泄 “楚楚可怜”的头两个字,与她的样貌气质倒也相符, 正是字如其人了。 余下再多的话, 姜黎没有再问。她大约知道, 便是问了, 这个姑娘也不会说。这姑娘不像那两个, 好像十分习惯于这样的事情, 辗转到了这种凄荒之地,也无有一丝不适和难过。那头先做的,竟是翻找别人的东西,惹了一堆口水。 就这么打住了话,女人们也就三三两两回去了自己铺子上。这会儿刚过午时,吃了饭总要休息一阵子。等过了这阵盹儿劲,再往别处忙活去。这是忙里偷闲的时刻,人人都一派松闲模样。这春日的午后和暖,太阳晒得人发懒, 少不得要眯一阵子。 姜黎和阿香却不闲手, 看着卫楚楚吃完手里的馒头,并喝下大半壶开水, 便又结伴儿把茶壶给伙房里送过去。这也没忙清, 还得找那管仓储的, 要些枕头被褥, 虽都是顶差的东西, 但总比没有强。 她们营妓住的帐篷, 是军营里较为大的一座。但凡来了女人, 都住这里。人少的时候,木板铺搭的卧榻能人人都有的睡。人多的时候,接在一块儿做通铺使。若再多,那就得打了铺子在地下睡。不管人多寡,横竖自己安排,自己想办法,没人往这里管她们的琐事来。 姜黎和阿香要了被褥回来,在自己床侧拉接过其他的,再稍挤上一挤,多铺下三张床铺来。她也不去招呼尖头的那个,并旁边那个也不招呼,只让卫楚楚去挨着她的铺子上坐下,说:“你歇会儿,我给你瞧瞧,有没有合身的衣裳,给你找一身儿。” 卫楚楚便抱着双腿,缩起身子,坐在铺子上动也不动。眼睛里空洞无物,像是叫人抽了灵魂。阿香便又叹气,冲姜黎嘀咕:“不知道能捱几日。” 姜黎抿口气,小声接她的话,“别这么丧气。” 阿香不说了,从自己衣裳堆里找出件稍小些的,送去卫楚楚面前,“你换上试试?”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