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更加气愤了,就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只是杠他一句,他居然就真的抛下了她,也不走远,就在她前面二三米的距离缓慢地“溜达”,不离她太远,也绝不让她靠近,看她追得汗如雨下,“老爷车”轰隆隆地喷着尾气,简直就跟嘲笑她的伴奏一样。 热到身体发虚的时候,她还记着祝秋宴的威胁,不敢喝冷饮,只好让老板倒了碗凉开水。 姜利点了碗面,又给她叫了碗馄饨。 她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又喝了点水身体才好一点,让他去结账。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玩过火了,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没有再跟她对着干,结完账单准备把她送回家去。 舒意这才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张邀请函,气势汹汹地按到他胸膛上。 “我刚才想,如果你连早餐钱都不肯结的话,我就不请你去了。” 姜利盯着烫金楷体的“邀请函”三个字,有点懵。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邀请函这种东西。画展什么的,都是有钱人的高雅行为,过去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接到一位小姐的邀请,虽然此刻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高雅,还不柔弱,与他想象的样子格格不入。 他强行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受到“金钱”的迷惑,冷着声音问道:“什么东西?”摊开一看,说不上是不是失望,“是你妈妈的画展,你也好意思决定邀不邀请我?” 舒意有点不好意思:“也有我的一幅画,这是我第一幅公开展出的作品。” 说完不等他开口,她又急忙补充道,“虽然知道你一定看不上眼,就算我不请你,那天你也会到场,但我想这样邀请你的话,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至少不要说太难听的话,我会下不来台。” 姜利嘴角一抽,有点控制不住。 “嗯,你知道就好。” 舒意觑了眼他故作淡定的表情,实在有点可爱。 回想十几年前初见他时的场景,被长期关在兽笼里的男孩,有着阴鸷暴戾的眼神,可即便如此,当她决定买下他的时候,他的眼里似乎有过刹那的光。 她带着他离开那个充满残酷的斗兽场,告诉她自己的家在哪里,以后他可以过上怎样的生活,还要给他买新衣服,带他吃好多好吃的。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她喋喋不休说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可以让我吃饱饭吗?” 她笑着说:“你确实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壮,像我爸爸那样。” 当时他们坐在骆驼的背上,远远看着金原的背影,那是何等的伟岸高大,令人心生向往。 她不相信她真心待他,他会一点不为所动,因下忍不住问:“姜利,其实你为什么要杀我的骆驼?只是因为看我讨厌吗?” 姜利动作一顿,摸着的邀请函顿时烫手了一般,但他还是缓慢地把她的“邀请”放进口袋里。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是,一切高高在上的东西,我都厌恶。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像你们这样的人懂什么是疾苦吗?你凭什么可怜我?悲悯我?谁想要过你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别以为你给的就是我想要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想要你的骆驼,我想把那个畜生偷走卖了,换一笔钱离开那个鬼地方?”姜利笑了,面若刀削的脸庞粹着寒光,“你会同意吗?” “我……” 可那是陪了她很多年的骆驼,是她的好朋友阿满。 她回忆起那些过去,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悲痛。如果当时不懂,现在的她已然懂了很多,甚至碍于上一世的姜利,可以给他很多宽容,理解他的立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他的伤害。 “你杀了我的阿满。”她说,“姜利,我不会善罢甘休。” 姜利愣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渐渐融入熙攘的人群。 他忘记了自己的车,好像一种捕猎的本能,抬起腿跟上她,追逐着她的背影,从西江到北京,从少年到男人,须臾十五年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