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春已经换上内衬,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气声后,转头看许珍。 许珍没意识到。 荀千春直言问:“先生为何叹气?” 许珍抬头:“什么?” 荀千春问:“先生在思虑何事?” 许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荀千春依旧看她。两人安静了会儿,许珍才慢慢说道:“这次过去……怕是真的结束了。” 荀千春点点头:“确实。” 许珍说:“但愿能有个好结果。” 荀千春目光微微一怔,迟疑片刻,跨过身子从枕头下掏出红越小剑放入许珍手中,冰凉的金属顿时冲散许珍一日积攒的热意。 她有些不明白荀千春这个举动的意义,问道:“干什么?” 荀千春说:“定情之物。” 她说着笑了笑,还从衣柜里拿出毛巾,以及一只裹在毛巾里的枯草编制而成的蚂蚱,都是之前许珍送给她的。 许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都在一块这么久了,自己竟然才送这么点东西。 可惜小叫花不要江山,不然挑礼物的话,就方便很多了。 两人换好衣服,从正门离开。 踏出土屋,外边天地依旧熙熙攘攘,集市闹腾不已,吵架的、喧哗的、拉客的,通通和往常一样,唯独天气阴沉,看起来云海翻涌,却又闷热无风,令人无端紧张。 荀千春锁上门,两人准备去驿站,走之前,许珍抬头望了眼自己的这个破屋子,她问荀千春:“要是到时候打的更乱了,我这屋子不会有事吧。” 荀千春笑了声:“屋子没了再盖就行。” 许珍边往驿站走,边说道:“那可不行,住了这么久,我都有感情了。” 荀千春说:“我来盖。” 许珍看她一眼:“你盖的就稀奇吗。” 荀千春说:“我盖的有感情。” 许珍被说的哈哈笑,两人一路走到城门口,原本紧张压抑的心情挥散不少,许珍踩踏马镫上马,独自坐一匹马,象征性的在身上背后背了把长剑,而行李就甩在荀千春的马屁股那边。 两人都坐稳后,挥马鞭,朝西边行去。 长袍在风中滚滚翻动,骏马出城,路过石碑,在快要走上官道的时候,许珍好像看见了什么。她猛地勒住马缰,扯着缰绳,转身向后看去。 江陵的石碑边,站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人垂眸靠在石碑上,揣着袖子,被马匹扫过的横风吹得胡子乱翘,抬手梳理半天才弄平整。 许珍驾马后退几步,对那人喊道:“山长。” 山长抬眼看了过去,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许珍自行说:“山长,我又要去长安了,这几日没少打扰你,真是抱歉。” 山长目光哀沉的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现在政局更乱了,他们在这里站着,难免会有逃难的流民听见,有人看到这里似乎是熟人道别,便靠在城墙边看戏。 许珍虽然有不少想说的,但不能说。 她抬手作揖道:“山长,这次去,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若是能活着回来,希望你再让我继续当个教书先生吧。” 山长听到这话后立马吹胡子:“当什么当!有你这样的教书先生吗!你是不是想再教一群不法分子出来?!” 许珍笑的没心没肺的:“那也不错,至少你百年书院的名号,肯定能名扬四海!” 山长气的说不出话:“我就知道你这混账没安好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