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有两个年轻汉子忽然从附近奔向了他。疤脸汉看到,停住手,冷冷等着。那两个汉子走到他跟前,微躬着背,显然极畏惧。其中一个说了些什么,疤脸汉听后,盯着那两人呆了片刻,才简短说了句话。那两人忙连连点头,随即一起慌忙走开了。 梁兴猜测,两人恐怕是来回报追寻楚澜的事,楚澜那般谨慎机诈,自然不易寻到。 那疤脸汉仍站在街边,微垂着头,双手使力拧着缰绳,看来有些恼。梁兴不由得笑起来,为了那紫衣客,不但我累,这些人也焦忙奔寻了一个月,说来我倒也不孤单。 那疤脸汉呆立半晌,才上了马,望西边缓缓行去。梁兴慢慢跟在后头,心想,他恐怕得去给那冷脸汉回报。 疤脸汉一路行到旧郑门外,下马进到街边一个茶肆,要了碗茶,呆坐着,不时望望左右,似乎在等人。梁兴便靠着旁边一家店铺的墙根,坐下来静观。等了许久,又有两个汉子走向疤脸汉,仍是带着畏惧说了些话。疤脸汉听后,僵了半晌,才吩咐了一句,那两人也慌忙走开了。 疤脸汉付过茶钱,随即起身,骑了马,穿过城门洞,向内城行去。梁兴跟着他,一直向北,出了北边的旧酸枣门。这时已是正午,疤脸汉走进一家食店,要了些酒菜,坐下来吃。梁兴也走得渴饿,便去旁边饼铺买了三张油饼,讨了碗茶,站在那里边吃边瞧。 疤脸汉吃过后,并未离开,一直呆坐在那里。半晌,又是两个汉子进到那食店,向他回报,看那情形,仍无好信。疤脸汉吩咐过后,才付钱出来,骑了马,向东边行去,梁兴只得继续跟着。 疤脸汉竟围着内城转了一圈,每到一座城门,便在附近茶肆食店等候,不断有人向他回报。梁兴不由得暗暗惊讶,这伙人数目看来不少,行事部署又如此周备,绝非寻常贼人。看来疤脸汉是要寻到楚澜的下落,才敢去见冷脸汉。 直到天黑,疤脸汉才回到保康门外那住处,梁兴白跟了一整天,觉着比和数十人连斗都乏累。他望着那茶肆楼上左边第一间房亮起了灯,这才靠着柳树坐了下来,守望了近一个时辰,那灯才熄了。 梁兴又望了一阵,茶肆前后门都没有人出来,街头灯火也渐渐熄尽,除了打更之声,四下里再无声息,他不觉靠着那树睡了过去 四、名单 范大牙手里攥着一张纸,兴冲冲赶往张用那里。 张用让他去打问阿翠之前常去的门户人家,他却茫茫然毫无下手处。出了院门,正在慢腾腾边走边想,忽听到身后一个女孩儿唤:“板牙小哥!”他回头一瞧,是阿念,戴着帷帽,红纱飘飘,快步走了过来。 “我告诉你个近便法子,银器章家对门住了个老怪物,生了一对尖长耳朵,最爱偷听偷瞧别家隐情,人都叫他胡老鸮。他被那个阿翠和裱画匠麻罗杵了三杵,张姑爷寻到那里,见他躺在地下,原以为死了,谁知后来他竟哼了一声,活转过来,现今恐怕躺在床上养伤。你去问他,他一定知道不少事。不过,这人极贼滑,你得先唬住他——” 范大牙忙连声道谢,隔着红纱,隐隐见阿念笑得憨甜,心头一暖,又谢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一路上,他不住回想张用和阿念唤他“板牙小哥”,头一回发觉,人这般唤他,并非定是嘲笑,也有亲近示好之意。这让他心底里顿时松畅了许多,似是搬开了一块积年的石头。 心一轻,脚步也轻了许多,不多时,他便来到蔡市桥,穿进银器章家那条巷子。午后时分,巷子里极安静,不见人影。快到银器章家时,他一眼瞧见那斜对面院门前有个身影,正扒在门缝边朝里觑望。他不由得放轻脚步,走近些后,才看清是个老者,一身贼滑气,头上裹着白纱布,露出一对耳朵,又尖又长,极显眼。 范大牙不由得叹气,果真是死性不改,正好不必另设法子唬你了。他悄步走到那人背后,猛然喝道:“胡老鸮!” 胡老鸮吓得一颤,险些趴倒,抚着胸脯急喘着气,忙回头望过来,一眼瞅见范大牙穿着皂衣公服,越加慌了神。但旋即瞅向他那对板牙,贼眼随之定住。范大牙顿时恼起来:“你瞅什么?” “没瞅什么。这位公差,有何贵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