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势必已知晓他来山东的目的,倘若鲁王当真身死,不论他是否是凶手,皇后都会将罪名扣到他头上,他日后即便问鼎天下,也给了宗室朝臣讨伐他的理由。 更何况,婧怡如今下落不明,他哪里还能有心思杀什么鲁王? 婧怡是到了济南城却没有找到他,还是根本就没到山东? 沈青云皱起眉头,飞快思索着,不论是在济南城里寻人,或者在官道驿站打探消息,自己的身份总是瞒不下去了。 他表情沉郁:“去,给鲁王传消息,本王专宠邵氏,惹得王妃负气出走,许是到了济南境内,请他出面代为寻找。”又吩咐凌波,“拿我的令牌传令各个驿站,寻找王妃下落。”语毕,再不看其他人一眼,径自大步出门,上马疾驰而去。 剩下一干心腹面面相觑,王爷这个意思,是不准备杀鲁王了? …… 婧怡根本就没有去山东。 凌波那小子毕竟是上过战场、有过见识的,四匹马换着骑,饶是举世罕见的汗血宝马,都直跑了一二百里才算将他甩了开去。 等一避开凌波,她便调转马头,径自照原路往京城方向去了,只是她并未入城,却拐道去了保定曾住过的小庄子。 那庄子上只有庄头一家并几个粗使婆子,见婧怡只身前来,都吃了一惊,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小心翼翼服侍着。 婧怡知道这些人心中起疑,便道:“王爷不在京里,我出来散散心。” 堂堂王妃之尊,出来散心身边怎会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还是庄头开口道:“此地简陋,也没个会伺候人的奴才,王妃住着只怕不便。要不,奴才回城中府里,将您身边几位姑娘接来,也好服侍王妃。” 婧怡淡淡摇头:“不必,我只想在此处安安静静地住两日。”指了庄头家十来岁的小女儿、名叫果儿的权且伺候。 那庄头一贯稳重,见婧怡孤身前来,原本是定会向京城府中报信的,只是如此一来,或者婧怡立马回城,或者绿袖、碧瑶等前来伺候,自然再没庄子上的小丫头什么事。 他们虽居于乡野,却也听说自家王爷和皇帝老子差不多大,那王妃娘娘不成了皇后娘娘?难得有这样的机缘,让自家女儿能在王妃身边做事,果儿机灵乖顺,如果能叫王妃看中,带回府去,可就是鲤鱼跳了龙门。 听说王妃身边两个大丫鬟,那个叫碧瑶的,指给了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凌波;那个叫绿袖的更了不得,定给了摄政王府一位姓葛的幕僚,据说那葛公子虽无家世背景,年纪也不小了,但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已有了举人功名在身上。 便是一般的官宦之女,能嫁葛公子这样的人物,一出门子便做举人娘子,都已经是不错的姻缘,更何况绿袖只是个丫鬟啊! 庄头想着女儿的前程,暗暗动了心思,又见京城府里风平浪静,想来并无大事,婧怡不提回府也不说传信,他便干脆装傻充愣,由着主母住了下来,每日只管精心伺候。 也是沈青云命中该当有此惊吓,他将济南乃至山东翻了个底朝天,又命大批人马在婧怡可能途径之地搜索,到后来,范围又扩大到山东周边的城县村镇。 人没有找到,摄政王宠妾灭妻、将王妃气得出走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原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武形象荡然无存,倒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浪荡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如此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婧怡在保定庄上已住了大半个月,每日晨起采花弄草、晚间枕蛙声入眠,倒也落得自在。 沈青云终于回了京,却并非如去时那般藏匿首尾——他是和鲁王一道来的。 想来,皇上的病势已十分沉重。 至崇德元年四月十三日,京师戒严,及次日,城中各寺观齐举哀钟三万次——崇德帝驾崩了。 那庄头在自个屋中来来回回转了十几个圈,终于还是跑到婧怡面前道:“王妃,奴才寻思着要不要往京城府里送个信——这改朝换代的,总要乱一阵子,您是千金贵体,在这乡野地方总不妥当。” 是说皇帝死了,朝中必有一番争斗,她在这没有任何守卫的庄子里住着,若叫那有心人挟持了去,只怕要对沈青云不利。 婧怡实以为这庄头见地不俗,说得极有道理,只是她自己躲着不叫沈青云找到,如今却又命人去传信,颜面如何挂得住?左思右想,还是摇头道:“想来不至如此,王爷近日定然事忙,我在此处的消息还是过一阵子再告诉他罢。” 庄头嘴上应诺,心下到底忐忑,若婧怡有个闪失,自己全家小命不保;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