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没人在他身边,他会过的更好。 高淑语冷冷的看着张爱国,只觉得自己嘴角略略抽了一下,然后是反胃一样的难受。 她突然有点恶心,恶心面前这个冷血冷面的人。 如果每个人都有温度,高淑语觉得她应该是一百度的,无时无刻不在沸腾,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她是热情的,兴奋的,快乐的。 而面前的张爱国,高淑语觉得他是零度的。 不热也不凉,介于结冰和融化的临界值。 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把这汪水烧成了五十度,是最让高淑语无法下咽的温吞。 高淑语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往自己和高翔的卧室走。 她把所有的棉衣都收拾好了,一个人拿着包出来。 高淑语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头也没回的把门关上,离开了那个家。 站在门外的高淑语突然觉得,她其实不需要走那么快的,因为即使她在张爱国面前转一圈,张爱国也不会开口挽留她,或者和他说一句话。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一九九零年三月十五日。 这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开始往外冒着绿色,尤其是荠菜,田边路脚,到处都有荠菜的影子,随手就是一把,鲜的都能掐出水。 这一冬天,家家户户都是萝卜土豆加白菜,农村就这几样菜,反反复复的吃,最多的就是吃白菜粉条炖豆腐,吃着舒坦又暖和。馋了的时候,就在里面加点肉片,也是一个绝。 可再好吃的东西,吃上一个冬天都吃恶心了,吃的嘴巴里都是同一个味道,想吃点新鲜的,带点绿色的,就这个芥菜了。 张萍萍没事干吃过早饭就和张领娣俩人去田边摘芥菜,张萍萍带着张鹤轩,给他拿一个小马扎让他坐在路边和其他人闲聊,这件事对张鹤轩来说倒是挺开心的,在家里闷了一个冬天,总算能出来晒晒太阳了。 可这风还是凉的,张萍萍又给张鹤轩盖上一个军大衣,才放心去摘菜。 张领娣好久不找张萍萍聊天,见了张萍萍就拉着她说话,说的都是大妞的事,大妞的工作,大妞的男人还有大妞的孩子…… 这女人在一起就是这样,谈孩子,谈男人,就是不咋谈自己。 张萍萍又没有男人也没有孩子,只能在一旁听张领娣絮叨,而张领娣又是个爱说话的,说起来嘴巴就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的没个完。 一起来摘荠菜还有其他的妇人,这一到春天,大家都是图个鲜,反正你摘了她不摘就没了,大家都去摘,都不想丢了这个便宜。 几个妇人蹲在田边摘着,听见张领娣一直说个不停,就在那里笑,她们年龄都差不多,都是做了奶奶或者姥姥的人,自然也有共同话题,几个人说着笑着,一会儿就摘了许多。 这中间就有一个妇人对张领娣说:“你看你,话都让你说完了,我们都没听见你大姐说话。” 张领娣也跟着笑,“那我大姐不说,可咋办。” 张萍萍蹲在那里摘着荠菜,笑道:“我喜欢听你们说。” 那妇人和张萍萍差不多大年龄,从小也是见过的,便道:“我真的没想过,你还会和我们一起摘荠菜。现在想着都觉得不可能。” 那妇人说着又笑了,“小时候我们看你啊,就跟看那仙女儿一样,谁也不敢和你说话。那时候我们都穿的啥,你穿的啥啊。我们连窝头都吃不上,你吃的都是什么点心,我们有时在你家大门口站着往里看,也有扒墙头的时候,就看着你啊,一小口一小口的,急的我们在墙头上跳脚,想着一口吞下去才解馋。” 张萍萍听着就笑了,说:“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忘记了。现在大家都一样,都是劳动人民。” 张领娣倒没有那时候太多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家以前很有钱,但具体多有钱,她就不怎么记得了。毕竟那时候年纪小,等她长大了,就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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