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绝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时机,便只能硬着头皮别过脸去,不把自己的虚心显现出来。 韩江雪伸手将月儿脸颊上的乱发抚了去,用勺子盛了一勺冰淇淋,递到了她的嘴边:“好了,想和我拗下去,也得先活着,别渴死了。” 冰淇淋早已化成了奶汤,但对于月儿干燥的口腔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露。 她略有抗拒,又贪恋那清甜的味道,仔细想来,此刻别别扭扭,不变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了么?她无意再去撩拨他的心弦,于是老老实实受着,张嘴吞下了那一勺奶油汤。 韩江雪低头想要吻去她唇角的残渍,但最终只是用指尖轻抚了去。 “江雪……你打算锁我多久呢?” “到死,你愿意么?”韩江雪眉眼未抬,只搅动着手中的冰淇淋汤。 “可这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韩江雪眉梢一挑:“意义?人活着又有多少意义呢?你被我锁在这,你就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灵魂就永远困在这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聊过往,聊未来,聊你和我,□□,吃饭,喝酒……你说没有意义?” 韩江雪的喉结山下滑动着,似乎在隐忍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 半晌,他冷静了许多:“月儿,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镣铐能锁你多久。到底什么,能让你彻底放下过去,愿意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我想过和你要个孩子,失败了。我也想过我们不妨在这里要个孩子——” 他苦笑一声:“可是如果我现在强迫你,你一定会恨我吧。” 他慢慢回头,看向月儿的双眼:“你就那么在乎那个过去?那个或许会对我们带来威胁的过去?连再试一试,都不愿意么?” 月儿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双臂已经发麻。她轻微扭动了自己的四肢,镣铐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韩江雪恰好看见了她手腕脚踝处的磨伤,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有办法,能让你摆脱过去呢?” 月儿抬头,看向韩江雪,不明所以:“欺人容易,欺己太难了江雪……过去就是过去,如何能摆脱得了呢?” “死。” 韩江雪顿了顿,重复了一遍:“死——一了百了,于死人而言,过去是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 他眸光清冷,寒意逼人,凑近月儿,低哑着嗓音问道:“为了脱离我,你什么都放得下么?” 月儿无法不将这段话视为一种威胁,这种威胁显得韩江雪有些急切得过分了,有种穷途末路的辛酸。 可这威胁于月儿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并不美好的解脱呢? 至少她一死,韩江雪便没有了任何牵绊。他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的事业,不必再为她分心,不必受旁人威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月儿干脆利落地点头,她同意了,长痛不如短痛,好过在这里彼此惦念又相互折磨。 韩江雪面对月儿的干脆愣了一秒,但他很快便咬了后槽牙:“好,我们现在就去。” 韩江雪掏出钥匙,三下五除二地将月儿身上的镣铐除了去。月儿坐起身扭动着手腕,她还想蜷着身子去搓一搓泛红的脚踝。 却在伸手的刹那感觉自己被囫囵个地抱了起来。 仍旧窝在他的怀抱里,仍旧是贴心地将她的手脚藏在了他宽厚的斗篷当中。 只是眼底的眷恋与爱怜,再也没有了。 月儿闭上眼,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突然觉得死在这样的怀抱里,是死得其所了。 带着她一生最为贪恋的东西离开,求仁得仁。 韩江雪一路抱着月儿,出了牢房,出了监狱。司机与副官一溜小跑跟在后面,怯生生地询问是否需要坐车,都被他眼风扫过,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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