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黎王,咵叽往长青城一驻扎,别说区区一个长青城,整个柏郡都抖三抖。 卫戍军那是京城来的兵油子,特别看不起西北的乡下兵。西北军也看不起京城的少爷兵。 偏偏两边营地扎得都不算远——不能远。谢茂和衣飞石天天晚上都睡一起,谁都不能离自己的兵马太远,就怕沟通上出了问题,莫名其妙打起来。这下好了,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偏偏还抬头不见低头见。 长青城就那么大,轮休时能逛的窑子就那么几个,能吃喝的酒楼也就那么几座,抢妓女抢桌子抢菜,有时候连焌糟都抢!都是带兵的,谁不护犊子?偏偏两边主将都在互相礼遇,一冲突就是各打五十大板,西北军的将军也憋屈得要死。 就有人去找曲昭喝酒,顺便套套话,曲昭是衣飞石的亲兵出身,帐前关系熟得很:“曲老二,你去问问呗,这皇帝到底怎么个意思?他还打算在长青城修个皇宫不成?” 曲昭反手就是一碗酒泼他脸上,呸道:“你这酒,老子喝不起。” 昆军也不生气,拿手把脸一抹,嘿嘿笑:“你哪里喝不起?快说说呗,你肯定知道。” “别的不知道,有一条。”曲昭奉命来向中层军官宣布换防的消息,趁机就透露了,“督帅要抽调一批人去鹿郡换防,怎么,想不想去?想去给哥倒杯酒,哥给你活动活动。” 目前驻防鹿郡的都是原来展怒飞的旧部,由右将军庞清江统管。 展怒飞名义上是旧疾复发暴死,其实西北军人人都知道,当初督帅命令展怒飞率部前往三江城合围何耿龙,展怒飞抗命不往,反而暗中勾结杜鹰飞想要自立,被杜鹰飞告了刁状,督帅亲自赶到长青城清理门户,一箭射死了展怒飞。 后来展怒飞的部属就被督帅和殷克家将军分了,战时只来得及换了主帅,现在肯定就是重新整编,彻底把展怒飞的势力倾吞蚕食。 这也是边军很常见的“换防”,当年的米康成部,苏普部,都是这么一点点吃下来的。 说来西北军虽然内部分派系,斗得却不是很残忍。至少,米、苏、展三人死亡之后,部属都活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清洗。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当兵罢了。 一般这种“换防”都能更进一步,昆军当然心动,连忙给曲昭倒酒:“那感情好,哥,亲哥,弟弟的前程都在您身上了……” 不止昆军,围在一边本来都是来抱怨卫戍军的几个参领也都围了上来,纷纷给曲昭倒酒。 在谢茂不知道的情况下,衣飞石就已经开始了中下层军官的调动,借用的是整编展怒飞部的名义。 如今在西北另外两个大头,一是殷克家部,一是杜鹰飞部。 殷克家贪财好色,又特别识时务,如今皇帝就在长青城,这事儿就完全可以谈。 衣飞石夜里点上蜡烛,钻进皇帝被窝,温存一番之后,拉着想睡觉的皇帝说话:“陛下可否见一见殷克家?臣若要他解甲归田,还求陛下赐他一个爵位些许钱财……” 钱财都是虚的,殷克家不缺钱。衣飞石和殷克家已经通过信了,爵位是真的想要一个。 谢茂很惊讶,摸着他汗湿的颈项,问道:“你近日就在忙这个?” 衣飞石这回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道:“臣知道事缓则圆的道理。臣就是……”他将额头抵在谢茂胸膛,“舍不得陛下。” 每天夜里这样抵死缠绵,肌肤相亲,真的舍不得分开。 谢茂也舍不得他。见他这样依恋自己,心里美得不行,柔声道:“既是积年的老将,赐爵也是应有之义。宝贝儿,朕自知道你凡事有分寸,军改这事儿你拿定主意,需要什么,朝廷都配合。上不至于王爵,下不至于人丁,其他的都能给。” 衣飞石忙道:“臣明日就拿殷将军的叙功册子给陛下过目。” 谢茂笑了笑,他其实相信衣飞石不会乱许爵位,但是,有叙功册子打底,何必让衣飞石白担个谋私的污名?一味宠幸未必是好。本来就是公事,何妨公办?他点点头,道:“好。你明日拿来朕看。西北驻军替朝廷戍守边城多年,不止是老将军,每一位老兵,朝廷也不会亏待。” 衣飞石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笑道:“这个,臣自然知道。”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皇帝的胸膛,故作满足地叹息,“不止不亏待,简直是厚待呢。” “你这个小坏蛋!”谢茂搂着他就重新捂进了被子。 ※ 七日之后,殷克家就轻车简从地从简城赶来了长青城。 谢茂在临时驻跸的行宫接见了他,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