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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两个人依偎同步去了花园。一路上人们都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商老板,醉得这样了还惦记着听戏呐?”程凤台笑道:“可不是吗?商老板醉戏比醉酒还厉害。喝酒叫酒鬼。他这就是戏鬼。醒不了啦!”人们点点头,越过他俩走远了。商细蕊的手就在西装下面愤恨地捏了捏程凤台的腰,程凤台哈哈笑了两声,把他拥得更紧一点。

    秋天的庭院枫叶正红,加上各色秋菊,常绿的冬青,看来一切都很鲜艳。俞青是其中唯一一抹蓝,原小荻是其中唯一一抹白。两人一身民国的服装,演着古时的戏,出人意料的居然也不突兀。庭院背景衬着人,衬着故事,真是浑然一体戏我难分,使人觉得大概牡丹亭就是眼前的这一个亭子了。可是箫声一起俞青一开口唱,商细蕊就发笑,还好他们站的地方比较偏,没有人看到商细蕊的笑。

    程凤台知道他要开始挑剔人家了,一搡他:“商老板,不准犯毛病啊!这是你刚交的朋友,给姑娘点面子好不好啊?”

    商细蕊道:“我就笑笑,也没说她什么嘛。”说完了又开始笑了。他平时只是脸上挂一个笑容,这次因为喝了酒,比较忘形,轻轻的笑出声音来了,还停不下来。程凤台叹了口气:“得,索性您给评评吧商老板,别憋坏了。”商细蕊摇摇头不肯说。等原小荻的唱段过了,又轮到俞青了。商细蕊才道:“听俞老板唱戏,真是开卷有益。她的腔儿里处处可见前人的调子,唯独没有她自己的。她简直是昆曲大观啊!”

    程凤台忍不住喷笑出来:“你这嘴,又损人了是吧!我看她说话又快又密,跟雨点儿似的,居然还能唱这样的水磨腔,改口儿很不容易啊!”

    商细蕊不住点头:“对,她说话就跟雨点子似的。小雨点儿。以后就叫她小雨点儿。”

    程凤台笑得一揉他脑袋:“可别当人面这么叫唤啊!姑娘脸皮薄,生气了打你。”

    园子里那两个人,俞青眼光如丝情意绵绵,要去缠绕住她的柳梦梅。原小荻眼睛乱飘,唱得非常敷衍,完全不是他在台上的作风。柳梦梅扶住杜丽娘肩膀的那一节,原小荻居然犹豫了一下。不知是由于他的失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俞青说话时的雨点儿腔,到后来也有点带到戏里了。乱了拍子失了调儿。在场的都是内行,而原小荻又是多尖的耳朵,调门一偏,还未唱完整句,他就摆摆手停了戏,以免俞青尴尬:“今儿确实喝多了,都喝多了,到此为止吧。改明儿俞老板在天宝戏楼亮相,大家伙儿可得去捧场。”

    俞青还摆着戏里的姿势没回过神来,眼圈红红的,直愣愣望着原小荻的背影,有点幽怨的样子。原小荻简直一刻也呆不住了,火烧尾巴似的匆匆告辞。走过山石小径与程凤台擦肩而过的时候,程凤台看见他眼里有难忍的痛楚。程凤台一想,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与范涟对了个眼神。范涟也在那边表情很暧昧。四喜儿朝俞青翻个白眼,扭脖子扭腰的在冷笑,轻骂了一句:“倒贴都没人要!”只有商细蕊傻得像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咕咕囔囔地哀怨:“原小荻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不应该啊!哎呀!我太失望了!原小荻都会犯这种错误!”

    程凤台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巴掌他的屁股。

    第43章

    俞青到京不过五六天的工夫,杜七就从法国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下了火车站家也不回,直扑商宅,进院子先捏捏小来的脸:“小姑娘!好久不见!你可长高了!”小来居然一改平日横眉冷目的作风,仰头对他笑了一笑:“七少爷回来了!商老板盼了您好些日子了!”

    杜七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法国收到他的信了,他那笔字啊,还不如我走的时候整齐。”

    小来笑道:“可不是?每天都紧着唱戏呐!哪有时间练字。”他不是唱戏就是与程凤台厮混,这句小来没有说。

    小来通常很讨厌围绕在商细蕊身边的这一起纨绔子弟,狂嫖滥赌,把戏子当个逗趣的玩意儿。当面捧到云里,背地里贬到泥里,虚情假意的。但是对杜七却是个例外,因为知道他俩确实是戏曲上的知音。杜七虽然言行轻浮,对商细蕊倒没有那种肮脏心思,他是真喜欢戏,和商细蕊一样中了戏的魔,放下了文人和少爷的身段,把自己当做是商细蕊的同行荣辱与共。不像程凤台。小来看得出,程凤台并不是真心喜欢戏,他只冲着商细蕊而来。看别人唱的时候,程凤台总有点可有可无瞧热闹的意思。

    杜七一边走一边扯松了领带卸开西装扣子,大呼道:“蕊哥儿!快出来!我想死你啦!”

    这时候是中午的日头,商细蕊照例是要打个午觉的。屋里悉悉索索的,只没有人声。小周子被光明正大地要了来排戏,准备过阵子让他好好露个脸,演一出《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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