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州城地基坚固,青石垒砌,那可不是地道能轻易挖穿的,再加上时间紧张,他们只能勉为其难挖在了僻静无人可见的背巷子里。 只要他不是点儿那么背,要想抓住他谈何容易,整个亭州城如今人口稠密,还有许多运粮而来的外地商人,鱼龙混杂,这间谍头子若是铁了心想隐匿,扮作一个寻常百姓,他只要不去黄金骑时时监视之地,藏好马脚不露破绽,要找出他来,那当真是难上加难。 一圈询问下来,果然路人和周边居民谁也不曾留意到有人从这巷子里出现,不禁叫都护府上下十分沮丧。 陆膺却又有另一重忧虑:“若北狄间子在亭州城这般猖獗,明日大军开拨,城中安危更难把握。” 岳欣然却是四平八稳:“正因这般,大军更该北上。” 陆膺默然不语,岳欣然的道理,他何尝不知,正因为北狄少了震慑,才敢这般轻视镇北都护府,以几拨间子来轻易戏弄,越是这样,越要以大军守好北境防线,叫北狄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今日北狄敢以这些间子渗透,明日便敢放马南下了。 他定了定心情,才道:“石头将贡品运往魏京之后,便守亭州。” 岳欣然笑道:“不过几个间子,都护大人不必多虑。” 她转头向黄云龙问道:“黄大人审讯可有什么收获?” 黄云龙不由面露尴尬:“只有那个叫阿来的小子胆子小些,倒是问了些东西出来,其余那些人,仍我们如何盘问,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可那小子除了那些人的身份姓名,这伙人此来做什么,受谁的指使,还有没有别的同党,竟是一问三不知。 他自己不过只是领头那个依拉赫的奴隶,因为会说魏语才被带了一起来,平素不过干些在外跑腿采买的杂活,其余的,我看他也是当真不知道,他家中老娘妹子俱还在依拉赫手中,随便问什么都吓个半死,当真是怕叶子掉下来砸到他的脑袋。” 岳欣然却道:“去请一位会画画的学官过来,既是奴隶,起码是知道主人长相的。” 话唠立时大喜:“对对对,有了画像,要抓捕便也容易些。” 岳欣然略一思忖,忽然起身走到书桌前,研墨提笔,一挥而就:“忠义之家,明察秋毫。” 八个大字俱是两尺见方,墨迹淋漓中只见挺拔潇洒,全不落俗。 黄云龙觉得这字写得好,心中一时却有些不解,捉拿一个逃跑的间谍,司州大人为什么要写大字? 陆膺正拍案叫绝间,门外忽有人击掌大笑道:“不错不错,见义勇为是为忠义之家,识破间子蛛丝马迹确是明察秋毫,司州大人写的一手好字!劳烦黄都官安排一队衙役,务必要全部骑上高头大马,一路敲锣打鼓,叫全城百姓都知晓那肉铺老板的英勇之举;如此,李才子那话本子的第二话也自然有了。 再佐以老夫的画像漫天散下去,有百姓之处便有都护府的眼线,这才叫天罗地网!” 却是姬澜沧闻讯,主动请缨来画依拉赫的画像。 岳欣然忍不住哈哈大笑:“姬先生知我!” 话唠与黄云龙俱是恍然大悟,齐声叫好。 第172章 北狄探子感受到的深深恶意(三) 依拉赫自地道中跳出来之时, 日头开始西斜,这条小巷并无旁人, 他心情十分恶劣, 此地离太平仓很近,镇北都护府人手众多, 他哪里敢风险耽搁,也不管自己那些下属是否还有活命之机,匆匆便朝人烟密集处逃去。 直跑出数里, 在人群包围中,看不到四处搜捕的黄金骑,依拉赫才略寻回了一点安全感,挑了人最多的一间酒铺,不显眼地要了壶劣酒, 他剧烈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那小院既然已然暴露, 四王子之计眼看便是功败垂成,可恨,只要再多一个晚上, 他们便能潜入太平仓,届时大火一起, 这些魏狗怎么也不可能顾得上他们, 既完成了任务,又能全身而退…… 现在,都成了泡影。 要如何回去向四王子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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