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函也自然迎上他视线。 “小姐,我不认识你什么人,不过挺晚的了,你没事就赶紧走吧。” 左函笑笑,脸上的倦懒又溢满。 “陈……念……。” 唇滑开又缓慢地闭合,舌尖抵着上颚,又换成顶住下齿,两个字慢慢被吐出来。 她说。 “陈念,你想不想出书。” 见面不超过一个小时,连书里写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问你想不想出书。 陈念真火了。 他咬紧牙关。 “你什么意思?” 左函还是那副样子,吐字清晰,说话缓缓地。 “字面意思。” “你——” “「那个少年,他渡过了暗礁丛生的海,他把所有行路人甩在身后,站在了新世界的一角泥土上。 面前,是无限可能的未来。」” 陈念豁然抬头。 左函溢出声轻笑,垂下眼帘,视线滑过桌上的书,烟幕后的双眼如钩。 “第六章最后一段。我感觉自己背错了几个字。” “你怎么……。”陈念按住那沓厚纸。“你刚翻了?” 左函摇头。“在旧书店见过你的自印书,去的不巧,看完了却没带钱,第二天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颈上墨绿丝巾在微风里飘起,又下落。“后来在网上见过,又看了几遍,只是再没找到过实体书。” 陈念低下头,也看着手掌下的书,两人视线汇集在一处。 静默几秒,左函的声线又传来,低低缓缓,微哑着,摩挲过夜风和陈念的耳。 “自印书,很贵啊。” “……” 陈念沉默了一会,转身拉开下面抽屉,把书放了进去。再抬头看左函时,他声音有些发闷。 “谢了,——” “左函。”左函理解了他的停顿。“我叫左函。” “谢了,左小姐。”他停一停,深吸口气。“挺晚了,你早点回家吧。” 左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她笑笑,把手里烟蒂抛进垃圾桶,拿过签字笔在他面前的木板桌上写了一串号码。 放下笔,左函转身走进皇皇夜色里,没有回头。 “回见,陈念。” 她说。 陈念一直没有给左函打电话,他连这个念头都没提起过。 但木板上的字没法擦去,他每次上完货开门,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串号码。 它静静待在那,像是提醒他,煮茶叶蛋的时候,卖杂志的时候,排货的时候,改稿的时候。 时间越长,那个女人的面孔在他脑海中就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了烟幕后那个缥缈的嗓音,还有一种印象。 一种缓慢慵懒的印象,沉甸甸凉丝丝的。 小市民的日子过得很快,一周没见着影就过去了。 转天周末,早晨起来倒寒,下了场雨,地还是湿的。 陈念下午提早收了报亭的活儿,去学校接妹妹到医院定期复诊,顺便给她拿药。 这家市立医院很大,后面是住院处,前面分成中医西医两栋门诊楼,中间有个长廊做接驳口。院楼七扭八拐出口很多,第一次来的,能从门口一路迷到员工食堂。 陈念的报亭就开在中医门诊楼前面,和院里面隔着个铁栅栏,平常来往多,认道儿。 他提着小姑娘二十斤的书包,领着她出了接驳口,刚转过头,就在旁边一个小门,看见了站着抽烟的左函。 她今天穿了身薄薄的黑裙子,外面一件黑色风衣,臂搭在医院锈了的铁栏杆上,松松散散的倚站着。颈上丝巾换成了红的,卷了两圈,一边长长的留出来,同发披在一侧,在夕阳下的烟幕里,给他露了个侧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