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大人这般行状,钦差还有何不明? 今夜之事,怕不仅与文大人无甚干系, 甚至还可能是文大人乐见其成的。 钦差为官多年,又能得当今信任,权衡利弊的本事自然一流, 于为官之道上, 也是颇有心得。 他此来清江府,本就是为震慑宵小、杀鸡儆猴。 这整个清江府内, 除了这位提督学政惹不得, 旁人他还当真不放在心上。 既然非是要紧人物,那也就不必堵嘴了。 虽然场合不大对,但钦差大人还是接道:“有本官在此,你有何冤情, 且直说就是。” 穆空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其间染上桃色的部分淡去,再将李家与清溪县令之间的联系,换成了李家横行数十年, 清溪县内只知有清溪酒楼,不知县令为何人。 他手上毕竟没有清溪县令同李家勾结的证据,没有实证就要连父母官一块儿告,实在容易招人口舌。 再者说,就凭李家同清溪县令这些年的来往,把李家揪扯出来,清溪县令一样逃不脱,完全不需他此时多费唇舌。 其实,堂上三人,包括在座诸位学子,泰半皆是出身优渥。 若说谁家没曾处置过几个下人,说出来都无人肯信。 只是此时说话的人是穆空青。 听者所代入的,自然也是穆空青的角度。 亲人受辱冤死,小辈苦读得□□名,一朝扬眉为亲人伸冤,这桥段听着便叫人热血沸腾。 穆空青的面上还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稚气,此刻满面冷肃,不见悲戚,唯有眼眶微红。 只叫人心疼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坚韧心性,其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大人手上的这封信,便是当时处理尸身的家丁的口供。” 多年心愿一朝达成,穆空青此刻的嗓音,也禁不住有些微微发颤。 “可惜,在学子奔赴府城参加科考之时,家中传来消息,此人……怕是已被灭口了。” “不过区区一商贾,竟当真能如此肆意妄为,欺瞒当地父母官,行草菅人命之事!” 穆空青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叹道。 转头望去,竟是素来礼数周全的沈墨。 见众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沈墨这才从容起身,向上首三位告罪:“大人见谅,沈墨冒失。平日里只是听闻,言道商贾多为富不仁,却未曾亲眼所见。此时当真得见深受其害者,不禁有感而发。” 这沈墨家世不凡,自然也无人会因这些小事同他计较。 不过沈墨到底是土生土长的世家子,比穆空青更清楚怎样挑起这位钦差大人的怒气。 原本只是一平民受辱身亡,不过她运气好,家中恰好出了出息的子侄罢了。 现下叫沈墨这么一说,瞬间就成了低贱商贾藐视士族、横行乡里。 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位钦差久居京城,此行说是要查贪腐,实际上三年前的案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其中猫腻,八成也是查不出个结果的。 当今将他派来,这么多日没个结果,也未见有问责,可见本就只是要给在这清江府中动作不断的人一个警告。 眼下这位钦差已经在清江府耽搁了不少时日,从那滑不溜手的何知府手下摸出来的,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连将人下狱都未必能够。 这会儿穆空青出来伸冤,虽然只是一个偏远县城的商贾,即便是处置了,也没有多少立威效果,但好歹也能给M.bJZJNf.COm